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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你适应了长时间的黑暗，突然一束强光打在眼睑，无法拒绝，避无可避，会有什么结果？
短暂性失明？剧烈眩晕？都不是，都不准，那点微痛的刺激感带着神经久违的复苏，你会比任何时候都感受到自己眼睛的存在。
那是心灵的窗口。
他看到微风，在茎叶摇摆的瞬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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银色的手铐狭窄而精致，白石抬起腕骨轻晃了晃。他端详着这金属制成的束缚环，耐心地数着吊灯折射下晕散的光圈。
他爱怜地抚摸着这限制自由的装饰品，像是收到了珍贵的礼物。冰冷的温度渗进皮肤里，他突然感叹自己丰富的人生经历，在审讯室度过一次情人节。
是的，审讯室。
空间很狭窄，单向玻璃阻隔了他的视线却任由检察署的一众探员对他肆意打量，摄像头是他唯一能与外界沟通的桥梁，那扇门不是。
白石看着那扇门，突然就有些烦躁，他本该有更好的方式度过这个特殊的夜晚，而不是像被关进动物园任人观赏。
门开了。
审讯员谨慎地审视着眼前的男人。
他有一头丁子茶色的发，不长不短，遮住额头却露出一对锐利的眼睛。然而那双眼睛现在满是戏谑的笑意，他垂眸把玩着锁住双手的手铐，背靠在椅子上，十分闲散。自己的到来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压力，他根本毫不在意。
审讯员握紧了手里的资料册，刚要坐下的瞬间，白石突然抬头：“你在紧张吗？探员先生？”
他笑起来很干净，和他们无数次侧写描述出的样子没有丁点相似。
“或许你需要一杯水，”他提出建议，“你们搞砸了我的情人节计划，但在检察署过夜不用支付昂贵的住宿费，我愿意配合。”
这场面实在滑稽，枪击案最大的嫌疑人在安抚一位审讯员，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自己的宽容和友好。
“不必了，你诚实回答问题就好。”
白石耸耸肩，他想摊开手掌，银链却限制了双腕间的距离，金属碰撞声驱散了一点紧绷的气氛，他望了望这屋子里唯一不是墙壁的单向玻璃，敏锐地察觉到什么。
“你们的执行官，他没在外面？”
审讯员面无表情地抬头：“嫌疑人这样明显的案子，不用执行官大人亲自审问。”
白石笑了，热闹的酒吧舞池人声鼎沸，卡座间启瓶器的使用声此起彼伏，枪声骤响的一瞬，鲜红的液体喷溅开来，那枚子弹的路径如此清晰，兵荒马乱间他靠着音响旁观这场闹剧，谁知道没找到今晚的目标，却被带到了审讯室。
好吧，也算是殊途同归，白石乐观地想着。
“我还是建议把你们的执行官找来，我觉得...我和他之间可能更有话聊。”
他再次真诚的提议只收到审讯员的无视，白石无奈，这位执行官的下属和他还真是不匹配啊。
“姓名？”
“Kura。”
“不要代号。姓名？”
“Kura。”白石眨眼，“一个称呼而已，我真的叫Kura。”
审讯员看了他一眼，垂下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。
“年纪？”
“Twenty-four”
“职业？”
“无业游民。”
沙沙作响的笔尖一顿，“职业？”
“好吧，自由职业。”
像是适应了他的狡猾，审讯员对此不置可否。
“为什么出现在奈良酒吧？”
“当然是喝酒了。”
“可是今晚的酒吧消费单显示，没有Kura的点单记录。”
白石有点无辜：“还没来得及点，就被你们抓来了。”
“好，那这个东西，你想怎么解释？”
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送到白石眼前，点点血痕沾染在金属冷漠的外壳上，漂亮的花纹彰显着这枚子弹并不普通的来历，白石接过已经冰凉的杀器，那点红仿佛还有着活人的温度。
他举起子弹对准了吊灯惨白的光晕，藤蔓环绕在小小的金属外壳上繁复而诡谲，他太熟悉这个纹路了，因为这就是他的子弹。
“好吧，”白石叹气，“我承认我去酒吧另有目的，不过，你还是不听为妙。”
他对上审讯员冰冷注视的眼睛，拗不过似的无奈开口：“我去找我的暗恋对象约会。”
满意地看着审讯员蹙起的眉头，白石嘴角渗出恶劣的笑意：“不是吧，审讯先生？嫌疑人也有约会的权利。你们的执行官大人，Fuji Syusuke，他本该接到我的求爱，然后陪我度过这个浪漫的夜晚。”
咚——很好，意料之中地看着审讯员无措的背影急速消失，审讯室的门撞在墙壁上发出剧烈的声响，那枚忘记被带走的子弹震落在地。昏暗的屋子，密闭的空间，摇曳的灯光，鲜红的血痕，夺命的凶器，外加一个你知我知却始终逍遥法外的的职业杀手，白石缓缓收起笑容，无机质的眸子锁紧藤蔓花纹。
真是漂亮极了，这完美的、毫无破绽的巧合；这理性的、无从质疑的逻辑闭环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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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长官好！”“长官好！”
他留着茶褐色的半长发，面容精致。不二周助行走的速度并不快，他嘴角含笑看起来十分温和，但是检察署的探员们对他都相当礼貌。没有人能忽略这位检察署执行官的功绩，小到贩毒走私，大到集团作案，从他手下没有冤枉的嫌疑人也没有漏掉的真囚犯。当那双湛蓝的眼睛张开一错不错地盯着你，窒息感会随着惊叹扼住你的颈动脉。没有人能逃过那样的审判，他会让你溺毙在罪恶的深海。
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，不二敞着外套随意坐在白石面前，他没有带纸，笔也不需要，就那样双臂胸前交叉靠坐在审讯椅上，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抓来的嫌疑人。
“名字？”
“白石，藏之介。”
“我问你代号。”
“Kura。”
不二没有说话，他盯着白石的眼睛，看着眼前的男人毫不躲避地回视他。
“你倒是坦荡。”
“有什么关系，你又不舍得抓我。”
审讯室外聚集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，太嚣张了，这哪里是嫌疑人该有的态度。然而他们的执行长却丝毫没有被激怒，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毫无情绪，任由眼前的人胡说八道。
“纠正一下，不是舍不得抓你，是我暂时还找不到足够的证据逮捕你。”
“这可以理解为你在赞叹我的业务能力吗？”
不二冷嘲：“抱歉，我是在检讨自己。”
白石点头表示赞同：“你们就是比我们善于反省，怪不得近几年行动被破坏的厉害。”
“谦虚使人进步，”鼎鼎有名的杀手Kura先生真诚地感慨：“我该像你学习。”
他毫不躲避本该讳莫如深的秘密，因为他自信自己可以做的干净漂亮，即使是面前这位能力十足的执行长，不也是无法将他定罪关押吗？
不二伸手敲了敲桌面：“还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？你迷惑目标的那些手段手段对我没用。”
“这我当然知道，”白石收起笑脸，语气认真，“你在我心里怎么会和他们一样？对自己有点信心啊，长官。”
不二没再说话，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，就在白石正打算继续剖白心意时，那张漂亮的脸上突然荡起笑意。
“我以为，你敢这样讲话，起码对我算是了解。”不二缓缓道，“原来不过如此。”
他起身，没再看白石一眼，伸手抚摸着眼前审讯室的墙壁，触到凹陷的瞬间轻轻一按——
滴！摄像头的红灯突然熄灭，单向玻璃覆上一层模糊暗影。
现在，没有人会打扰他们了。
“我不是什么能被你轻易诓骗的审讯员，”不二的声音在白石头顶倾泻而下，冷冽而锐利，“我不介意违反些审讯规定，毕竟...”
“非常规手段，能给被你那枚子弹无情贯穿的蠢货一个最快的交代。”
白石感受着那人站在他身后呼出的鼻息，低低地笑了：“你看，我就喜欢你这点。”
他仰头，对上不二俯视的眼睛，发出不知第几次的邀请：“长官大人，没人告诉你，你更适合加入我们吗？”
“名字？”
“Kura。”
“年龄？”
“24岁”
“职业？”
“你天生的对手。”
“为什么出现在奈良酒吧？”
“寻找我的目标。”
“什么目标？”
“告白目标。”白石吹了个口哨，“现在就在我面前。”
“怎么解释那枚子弹贯穿了死者的心脏？”
“没有解释。”
“原因？”
“你心知肚明。”
不二抬头，四目相对，白石仍旧笑意盈盈。
执行官缓缓举起对讲机：“菊丸，注射器拿进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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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玩真的？”白石张大嘴巴，眼底却没有丝毫意外。
针管运输着透明的液体，轻微的刺痛感，冰凉的液体流进血管，白石抬起手臂看了看平整无痕的皮肤，几乎找不到的针眼，他有点羡慕：“这么好的装备考不考虑送我一支？现在避过尸检很麻烦的。”
不二抬手捏住他的下巴，迫使人看着他的眼睛。
“怎么解释那枚子弹？”
“没有解释。”
“那是你的子弹。”
“我真开心你认得我的象征。”
“所以...你不否认是你的东西穿透了死者的心脏？”
“事实显而易见。”
“现场只有一声枪响。”
“你果然在那家酒吧，看来我没找错。”
“子弹是从你的改装Px4Storm里射出的，没有其他人的指纹。”
“哦，看来我丢失的老朋友被你们找回来了。”
不二指尖使力，疼痛蔓延在下颚骨，缓缓袭上大脑，白石的瞳孔渐渐涣散了，看来新研制的眩晕剂效果实在不错。不二拍拍他的脸，继续发问：“你去那家酒吧干什么？”
“寻...寻找目标。”
“什么目标？”
“监视...监视任务。”
“是你开枪射击的吗？”
“有，有允许...”白石的眼眸越发混沌了，“如果，如果目标出现异常，立，立即击毙。”
不二放开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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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ura的下巴上指痕醒目而狰狞，不二脱下皮质的黑色手套，看着陷入混乱的人他捻了捻指尖：很好，没有弄脏自己的手。
果然，对付这种满口胡言的人，打一针最合适不过。
不二转身欲走，“咔哒——”清脆的响声由下至上，手腕一重，他猛然回头，白石神色清明，狭长的眼锐利而戏谑，他们被铐在一起。
这种特制的金属手铐需要左右两把钥匙才能得到完全的解放，白石抬起自己的右手，冰凉的金属环使不二的手腕被迫抬高，他晃了晃左手掌心的钥匙，有点遗憾：“长官，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，过于信赖检察署的科研产物，这是你面对我该有的警惕性？”
“或者，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？”
那把小小的钥匙被白石捏在手里，不二冷眼看着他：“所以，你的目标是谁？”
白石眨眼：“相信不是我杀的了？”
“正常推理而已，看来不想让你好过的不止我一个。”
“我以为会是更感性的回答，譬如你信任我，或者...这么低级的手段完全不像是你了解的，我的作风。”
不二抬头：“我不了解。”
“你可真会伤我的心，”白石抬手捏住不二袭来的右腕，轻轻一错，执行官跳动的脉搏一下就暴露男人指下，白石盯着不二的眼睛，缓缓使力。
他卡住他的腕骨，毫不留情地按下去，剧烈的刺激钻过右臂传到脑髓，不二肩膀一颤，白石恶劣地碾压着那点生命力的象征，享受地看着湛蓝的眼底蔓延出疼痛的意味。
下一秒，他松开他的手腕，红痕像是标记的圈，张牙舞爪地在不二的皮肤上显示着存在感。
“这是还你的，长官。”白石指了指自己刚才被捏痛的下巴，“这样才公平。”
他抬腿向屋门走去，轻轻一拉，相连的手铐便拽着不二跟上他的步伐，没给执行长拒绝的余地，白石一脚踹开审讯室的门，对着外面站着的众多探员摇了摇两人铐在一起的银链，在即将遭受不二袭击的前一秒把缴获的钥匙插进小孔，“咔哒”，锁链开了。
没理会那些瞠目结舌的表情，白石摆了摆手，光明正大地和检察署众人道别：“ok，现在审讯结束，我被无罪释放了。”
“另外，我要提醒你们一句，”帅气的杀手先生抬臂倚上检察署洁白的长廊高墙，他对着不二，眼底没有一点深情，“这种留下子弹的弱智破绽不是我的风格，我追求完美。”
看着他高挑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，不二眼神微冷。
众人噤若寒蝉，那银色的金属铐还完整地锁在执行官身上，白石顺走了两把钥匙，解开了自己的双手，却困住了不二的左腕。
真是无聊的恶趣味啊，不二抬腕下压，右手轻轻一带，骨节错位的声音惊醒了沉默的众人，在惊恐和敬畏的目光里快速褪下手铐，又是一声脆响，脱臼的骨骼还原。
于是，两只手腕都红了。
这不再公平，所以不二轻易知道了男人留下的讯息。
他等着他来抓他，只要他能找到证据。
不二抬头：“解散，这次Kura不是凶手。”
——tbc——